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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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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淩月過來,已經有十幾天的時間了吧,這段只有我們兩個相處的日子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雖然那個時候我跟淩月彼此還不是很熟悉,但是那時候只有我和她,心思安靜而篤定,不像現在,向東那個討厭鬼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現在我們中間,更可怕的是,在淩月心裏,向東的地位是明顯高於我的。

我看著淩月寫那份驗屍報告,已經到了尾聲,案子已經破了,我們寫一份漂亮的報告,無非就是給當地警局一個完美的答覆,以後裝檔案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完完整整的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淩月做事一向認真。

我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應該婆婆媽媽,但是還是不忍不住想要問問她:“真的要走了呀?”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當然,你以為像你一樣沒事做在這裏度假?我回去還有事情要做呢。”順便又問我:“你不走嗎?”

我把“我不是來度假的”這幾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知道此時此刻解釋再多也是徒勞,只得搖了搖頭說:“那我送你吧。”

這一次,淩月沒有拒絕。

那只小鬼很乖巧地問我:“哥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搖搖頭,然後摸摸他的頭發,覺得他是一只很好的鬼,以後會有一個很好的出路,然後告訴他說,我很好,我只是有點難過。

那只小鬼說:“你為什麽要難過呢哥哥,是因為那個漂亮姐姐要走了嗎?”

我想不是的吧,我一向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當然,那都是在遇見淩月之前,但是現在,無論她走或者不走,我都不會開心,因為她走了,就會回到向東身邊,看著向東現在如火如荼的猛烈攻勢和淩月的接受程度,我覺得他們兩個在一起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就算淩月不走,她能一直呆在這裏,或者說,以後司法鑒定中心的大門再也不歡迎向東進入,每天上班的八個小時外帶加班大概一天十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都是我跟淩月獨處,我也不會很開心的,因為淩月的心思,並不在我這裏,現在她要走了。

我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挽留或者說想念,只能安安靜靜拖著皮箱走在她後面,看著她在微風裏被微微吹到我視線裏面的裙角,和一個好看的瘦小的影子。

不愧是我喜歡的人,連影子都那麽好看。

我親自將淩月送上了車,目送著他的車離開,我知道在哪一邊,向東會同樣體貼地接他的女神回家,不需要我操心。

小鬼問:“哥哥,我們要去哪裏?”

我蹲下來看著他稚氣的小臉,當然這個動作在外人眼裏看來會顯得特別的傻,感覺就像是蹲在一堆空氣面前努力帶著親和的微笑:“下面我就該送你了。”

這時候小鬼說了一句讓我差點淚奔的話:“把我們都送走了,那哥哥一個人該多孤單啊。”

今年我二十五歲,在這之前的日子裏,我孤單了二十五年,但是從來沒因為這兩個字哭過,此時此刻一只小鬼的一句話,卻弄得我感慨萬千。

雖然想要把他送走,卻不知道送到哪裏去,按照他現在的情況,轉世投胎也不可能,但是如果就讓他在外面游蕩的話,他的年齡很小,修行起來也需要花費鞥多的經歷,萬一要是沒修行出來的時候就被別的大鬼發現愛欺負了怎麽辦?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給孩子選幼兒園的家長,生怕幼兒園的口碑不好委屈了孩子。

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地方。

我還是送他去了當地的寺廟,是主持親自接待的我,法相莊嚴的大雄寶殿上,我問:“你們這裏招小鬼嗎?活的,性格很好不咬人的那種。”

不知道在寺廟裏面談到鬼是不是也是一種忌諱,但是當我說到小鬼的時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的眼神裏面出現了一絲驚訝的神色,然後說:“當然可以,相信我們可以凈化他的靈魂。”

我心想不用了,我只是想給他找一個相對安穩的棲息的地方,不想讓他變成孤魂野鬼,他的靈魂,其實絕對比我們大多數人的要幹凈。

走的時候,那只小鬼對我依依不舍,就好像是送孩子到幼兒園的爸爸,被拉住了衣角不放,他說:“哥哥,我挺你對那個姐姐說你有事要辦,不可以帶我去嗎?”

“不可以的,”我搖搖頭,“哪裏的陰氣特別重,會影響你,讓你變成厲鬼,你變成厲鬼就不會再認得哥哥了,也不會再認得其他人,你會傷害我們,到時候就連哥哥也打不過你,也要被你打死了,你舍得嗎?”

小鬼搖搖頭說:“我舍不得,那……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吧?”

我點點頭:“會的,你相信我,你在這裏每天聽經,安心學習,只要我有空,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說著我就掙脫了他一直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鬼市就要開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回到我在酆都的臨時居所之後,想著這個時間,淩月差不多也該到家了吧,於是就往家裏面打了個電話。

我知道淩月有個習慣,現在我們可以把它歸結為是強迫癥,就是電話鈴響三聲,必接,雖然她的手機基本上處於常年靜音的狀態,據說是為了怕影響工作,但是只要我這邊聽到三聲嘟嘟的響聲,最晚要不了第四聲,她一定也接了。

人在打電話的時候回本能腦補第一句話,比如我打電話給淩月,就回本能地腦補出以前她打電話的時候那種好聽的,微微有些冷淡的聲音:“餵?”

然後我會說:“到家了吧,旅途累不累?”這樣彼此寒暄幾句。讓我意外的是,這次電話居然響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接,我一直打,也沒有人接,我甚至有點慌亂了,那一瞬間想出了很多種可能,手機被盜了,睡著了聽不見,或者,或者,她出事了。

我用力地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我的腦海中甩掉,然後深呼吸,再一次撥通了淩月的電話:“餵?”

又過了很久,淩月的電話終於“嘟”一聲接通了,我懸著的心剛準備放下,就聽見那邊她的一聲:“餵?”

跟我想象的絲毫不差,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我跟淩月一起做搭檔這麽久了,對她的聲音再清楚不過,可是今天接電話的那個聲音,雖然聽著是他的,但是卻跟平時有一點的不一樣,聽起來像是生病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機的信號不太好還是電流聲比較重,聽見她的聲音毛毛刺刺的,聽的人特別不舒服,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又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淩月吸了吸鼻子:“沒有啊,我沒有不舒服。”可是那種聲音確實是毛毛的,聽的人內心裏面不安,我問:“你到家了嗎?家裏面還有別人嗎?”

淩月異常淡定:“我在家裏面,只有我一個,怎麽了?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我有點困,想睡覺。”這並不是平時淩月說話的風格,但是考慮到她做了長途車,而且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現在應該很累,於是這些反常的行為也都有了解釋,於是我只好說沒事,但是等我剛想說的時候,淩月並沒有等我的下半句話是什麽,就一下子掛斷了電話,留下我對著電話的忙音一陣失神。

然後鬼使神差地,我又給向東打了電話,但是,並沒有人接。

直覺告訴我有事情要發生,不知道是什麽是,但我現在是在外面,就算有事我也差不上手,只能等回去再說。

眼看著就到了七月十五,鬼門已經打開,按照約定,該是我那會自己的東西的時候了。

陰歷七月十五,晴,天上的月亮像一塊圓圓的金黃色的大燒餅,月光卻很薄弱,撒到地上已經是淡淡的白色,我來到一處空曠的樹林面前,朝四周看了看,嗯,就是這裏,樹林內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到,籠罩在朦朧的月光下面,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著樹林,然後用倒退的方式往樹林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默念:一、二、三、四、五……

走一步,數一個數字,當我數到六的時候,耳邊已經漸漸起來一些人聲,就像是樹林中逐漸蒸騰起來的煙霧,那些聲音也從萬籟俱寂的深夜樹林中,一點一點熱鬧起來,當我數到七的時候,就好像置身在鬧事一樣,身邊甚至出現了人來人往的影子,都是一些鬼影,耳邊的叫賣,討價還價的聲音也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畔,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菜市場那樣喧鬧。

我緩緩轉過身,就看到無邊的夜色裏,一個熱鬧非凡的集市憑空出現,我站的地方兩邊是高高的木桿,在最上面橫著一根長長的木桿,組成一道簡易的門,其實這道門有根沒有的區別不大,橫著的那根竹桿上面,用一塊木板寫了兩個大字掛在上面,告訴大家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盡量仰頭,後腦勺幾乎貼在後背上,看到上面寫著“鬼市”兩個字。我並非不知道這裏是是哪裏,只不過這麽許久沒來了,有些陌生而已。

我混在這一堆鬼裏面往前走,就好像混在一堆人裏面趕集一樣,並沒有什麽不同,源源出現了一個攤位,看到那只鬼熟悉的笑容,就是這裏了,我的目的地到了。

於是我走過去,對他說:“你還記得我嗎?很久以前我在你這托付過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要拿回我的東西了。”

那只鬼定定地看了我一會,揮揮手說:“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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